科技日报：人用禽流感疫苗怎样进行临床试验

    11月22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正式批准我国自行研制的“人用禽流感疫苗”进入临床研究。科研单位将在北京寻找试验基地，并征集100名志愿者参与临床试验。禽流感的暴发，以及内地人禽流感的出现，使人们对这支疫苗寄予更多希冀。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禽流感，我国自主研发的人用禽流感疫苗已经获批进入临床研究。负责疫苗研制的北京科兴生物制品有限公司（下称“科兴”）新闻负责人吕争优告诉记者：“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是11月22日下午4点批准申请的，申请文件仅过一个小时就送达到我们公司。”

　  疫苗如何制得？究竟能有多大功效？何时能够真正应用？100名受试者的入选标准是什么？疫苗研究人员在研制过程中到底有没有危险？疫苗能不能大量生产，并成为防治禽流感的利器？带着这种种的疑问，记者专访了课题组负责临床研究的流行病学专家、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疾病控制与应急处理办公室副主任冯子健、北京科兴生物制品有限公司流感事业部疫苗研发人员林甦以及新闻负责人吕争优。

　　毒株来自越南病人标本

　　“我们研制的人用禽流感疫苗所用的毒株是从哪里得到的？疫苗的主要成分又是什么呢？”

　　北京科兴生物制品有限公司流感事业部疫苗研发人员林甦解释：“目前研制的H5N1人禽流感疫苗所用的毒株是由世界卫生组织（WHO）指定的实验室，从越南人禽流感病人标本中分离到的病毒，经过基因改造后制成的疫苗原型毒株后发给我们的。疫苗的主要成分其实是我们在纯化病毒颗粒后得到的一种物质，叫做‘血凝素’。今后，WHO还会根据病毒的变异情况提供新的经实验室改造的疫苗毒株，使所生产的疫苗更有针对性。”

　　疫苗从容应对病毒变异

　　禽流感疫苗已经发生过几次重大的变异，并且历史上曾经大规模流行的毒株也不只一种，我们研制的疫苗能够应对病毒的变异吗？

　　针对这一问题，林甦回答：“这次研发的人用禽流感疫苗，由北京科兴生物制品有限公司和中国疾控中心共同研制，历时21个月，命名为‘大流行流感疫苗’；目前疫苗针对现在正在活跃的H5N1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一旦H5N1病毒与其他流感病毒发生基因重组或突变，新的病毒开始流行并危及人群，以原型疫苗为基础的“大流行流感疫苗”可随时更换病毒株，并投入应急批量生产，为高危人群接种，抵御新的疫情。”

　　百名健康人将参与疫苗首试

　　中国自主研制的人用禽流感疫苗获得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特别审批后，即将开展临床研究，批准的第一批受试者为100人。那么什么样的人将成为人用禽流感疫苗的第一批受试者？

　　“我们是参照季节性流感疫苗做临床研究的相关标准来选择的，当然，前提是遵从我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当局的有关法规、规程和WHO所推荐的标准选择志愿者并进行临床试验的。”中国疾控中心疾病控制与应急处理办公室副主任冯子健回答说：“疫苗与药物不同，它是起疾病预防作用的。因此，对疫苗效果的评价要在健康人中进行试验，以评价其保护效果。像SARS和禽流感这样的流行性疾病只能靠志愿者辅助完成试验。临床试验的目的就是要观察受试者体内能否产生抗体以及产生抗体的水平，并且观察他们的不良反应，从而考察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受试疫苗安全性全部合格

　　每一支疫苗的研制过程中，安全性实验都是十分重要的一环，那么禽流感人用疫苗的安全性经受了什么样的考验？

　　疫苗研发人员认为，对于安全问题大家不必过于担心。林甦解释：“我们研制的疫苗，除了其中的病毒抗原成分以外，其它成分都和普通疫苗无异，疫苗病毒也是经过严格灭活的，这些都已经过国家检定机构的严格检验。而且，受试疫苗也已通过动物试验，在实验室里初步证实了其安全性。通过对大鼠和小鼠的实验疫苗不同剂型、剂量和免疫程序的免疫原性研究，也显示疫苗具有良好的免疫原性。”

　　“所谓的单一剂量毒性、异常毒性和过敏原性动物实验是什么意思呢？”记者就一些专业名词提出了疑问。

　　“这些都是具体的安全性试验，考察疫苗接种动物后，是否会产生毒性，导致动物体重增长缓慢或者产生过敏反应等。实验证明，受试疫苗的安全性全部合格。”

　　添加铝佐剂节约疫苗抗原

　　“这次的疫苗中加入了一种化学的附加剂，您能解释一下它的具体功效和作用吗？”记者对于这种新型的附加剂提出疑问。

　　“这种化学的附加剂叫做‘铝佐剂’，这是世界卫生组织推荐使用的一种佐剂，是疫苗中常用的免疫效果增强剂。世界卫生组织是本着‘节约抗原’的原则，推荐使用的。这种铝佐剂具有提高疫苗抗原刺激人体产生抗体的能力，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可能使用较少的疫苗抗原制成更多的疫苗，供给更多的人使用。”说到这种新型的“铝佐剂”林甦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林甦介绍，加入这种“铝佐剂”后的疫苗不仅能节约抗体，而且效果更好，实验证明，它能有效地激发动物（大鼠和小鼠）的免疫系统，所以这种添加了“铝佐剂”的疫苗方案，从当初设计的4个研制方案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最后的送审疫苗。

　　对于现在很多媒体都提到的大批量生产疫苗需要保障鸡蛋供应的问题，林甦给我们带来的答案是，由于病毒的培养需要在鸡胚中进行。所以保障鸡蛋的供应是保证疫苗批量生产的基础。

　　疫情突发将不进行三期临床

　　按照国际通行做法，新疫苗面市前都要经过三期临床试验。第一期临床试验选择少量志愿者，主要是考察疫苗的安全性，并初步评价疫苗在人体上的免疫应答情况；第二期临床试验是在更多一些志愿者中考察疫苗接种的合适剂量和其免疫效果，同时进一步观察其安全性。此后，还要进行第三期临床考核，即在较大规模的人群中观察疫苗的预防和控制疾病的效果，这只能在发生疾病流行或爆发时才能进行。

　　对于禽流感疫苗的临床过程，冯子健向记者介绍：“‘大流行流感疫苗’的临床试验过程是比较特殊的，它无法套用常规的试验路数。这支疫苗临床研究将分两个阶段进行，衡量该疫苗对人体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同时获得可使人体最短时间里产生免疫的恰当接种剂量。也就是说我们目前的一期工作主要是验证疫苗的安全性，二期工作的重心是验证疫苗的有效性，目前接受试验的100个志愿者只是用以完成第一阶段的临床任务的。”

　　专家特别强调：“通过一期和二期临床研究，如果证明疫苗具有良好的安全性并能有效地使人体产生保护性抗体，当发生疫情时，就有可能在不经第三期临床考核的情况下，应急投入人群使用。”

　　研制工作在P2级实验室完成

　　“面对人用禽流感疫苗，有许多人会把它和SARS疫苗的研制过程联系起来，那么这两者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冯子健笑了笑说：“其实都是严重传染病的疫苗研究，从研究的几个阶段的套路上来说是一样的，但是毕竟它们不是同一种病毒，所以具体做法肯定不同，比如说，原来研究SARS疫苗，因为病毒的致病性和毒力很强，比较危险，所以我们是在P3实验室开展研究的，而这次的‘大流行流感疫苗’所使用的经基因改造的低致病性和毒力弱的病毒，我们的研制工作是在生物安全二级，即对生物安全要求相对较低的P2级的实验室完成的。”

　　■新闻缘起

　　十一月十四日晚，中国科技部宣布，“人用禽流感疫苗研制”项目当天下午通过科技部课题验收。与此同时，疫苗研制单位北京科兴生物制品有限公司和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中国CDC）向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SFDA）提交了临床研究申请。十一月二十二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正式批准我国自行研制的“人用禽流感疫苗”进入临床研究。科研单位将在北京寻找试验基地，并征集一百名志愿者参与临床试验。